一沓又一沓的文件,被他四散在地上,这些都不是他要的……
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,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——
上个学期的班会活动,统计每个人未来想要读的专业。
还是她帮他收集的。
他翻到底,看到她填的那一栏,隽秀的字体写着三个大字,哲学系。
理由是,她喜欢。
他像是忽然看到希望又正好松了一口气似的,深吻她的名字。
李瑾瑜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。
她没有像她想象的、无数次在脑海中操练的那样那样崩溃大哭,更没有在他面前失态。
她觉得自己赢了。
她应该是赢了吧?
李瑾瑜躺在床上,两只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天花板。
她一向是要强的,她从来没有输过。
她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。
但其实她小时候并没有多么要强,也很爱哭,还经常在幼儿园里受欺负。但那个时候多是保姆带她,父母都忙得很,没有什么机会跟父母说这件事。
有一次,她终于找到机会,跟母亲说这件事。母亲这天晚上十分担忧地跟父亲说了。
她当时坐在客厅沙发上,手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,在和她的娃娃玩。
她记得很清楚,父亲是怎么用略带讥讽的神色看她,满不在意地跟母亲说:“谁让你生的不是个小子呢?”
她为什么不是个小子呢?
李瑾瑜当时不理解,但是也勉勉强强地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。
总之,在父亲的眼里,自己应该是个男孩的。
小小的小瑾瑜这天晚上第一次失眠了,她翻来覆去许久,最后终于得出结论。
总之,比男孩厉害就好了吧。父亲就不会再用那种眼神看她了,也不会对她失望。
她第二天再去幼儿园,和那几个男孩打了起来。他们的力气都比她大,这是基因决定的事。但当时小小的小瑾瑜,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。
她使出全身力气朝着其他男孩的脸上、身上打去。
幼儿园老师叫家长了,妈妈一个人来的。
妈妈应该也意识到年幼的小瑾瑜听到了什么,她在车上抱着小瑾瑜哭了起来。
小瑾瑜的脸上还有伤口,被妈妈的头发蹭到有一点疼的。但她懂事的知道不应该推开妈妈,她的小手帮妈妈抹着眼泪。
再之后,她比现在还要要强许多,成绩永远是第一名,从小到大一直是班长,待人接物如沐春风。
她不允许自己输,更不允许自己输给男孩们。
李瑾瑜不知不觉地流出泪来,她小声抽泣。
她永远是收敛的、礼貌的、拒人千里之外的。
楚秉文让她享受了不应存在的、她内心的黑暗欲望,她还上瘾了,这对她来说不好。
所以说,楚秉文跟她分手,应该是好事来的。
她又可以恢复理性思考的状态了,再也不会做那些危险的事了。
再也不会做那些危险的事了。